她曾是上海女排个性最鲜明的球员现化身模特

荆朋宽
导读 和朱慧菁的采访是约在上海衡山路的一家网红西餐店里。我迟到了。她穿着淡色休闲服,优雅地嘬着一杯白开水。颀长的身材镶在椅子上,紧致的服

和朱慧菁的采访是约在上海衡山路的一家网红西餐店里。

我迟到了。

她穿着淡色休闲服,优雅地嘬着一杯白开水。颀长的身材镶在椅子上,紧致的服饰衬得她身上的线条分明。

退役2年了,她保持着曼妙的身姿,与在运动队里没什么改变。

32岁的她,至今仍是单身。但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,年龄并没有给她任何的紧迫与危机感,这缘于她的婚恋观。

朱慧菁向往恋爱自由、向往着婚礼自由,想成为“丁克一族”。

出生于上海的张爱玲,笔下时常创造出棱角突出的上海女性。她们渴望婚姻,被爱情束缚。

朱慧菁则是另一种上海女人,豁达坦荡,她为自己而活。

PART 1 厚脸皮

朱慧菁曾是上海女排一员朱慧菁曾是上海女排一员

她曾是上海女排个性最鲜明的球员之一。

身高1米99,腿长,胳膊也长,在场上做不出“小快灵”的动作。

扣球、进攻,一招一式在她的身上都自带节奏感。再加上一张扑克脸,很难看到她击球砸地板后,欢呼雀跃的镜头。

从里到外,朱慧菁都像一个面对高档相机拍着硬照的模特,排球场就是她的T台。

球迷们都叫她——“朱模特”。

“朱模特”的发球很有特点,站在场边发“上手飘球”,她的挥臂动作有两个固定的卡顿。伴随着卡顿,她的身子也会抖动,是国内女排队员发球最独特的一人。

球迷们常常以此取乐,甚至连她的父母都会在家里戏谑这个“机器人”动作。

但她毫不在意,“笑就笑好了,我无所谓的。”她浅淡的眼睑下,伴随着无所谓三个字流露出的,是同样无所谓的表情。

她说自己在队里人缘关系好,因为脾气、性格好,从不会生气。因为和年龄相仿的马蕴雯能玩到一起,和差一辈的小队员也能疯到一块。

“我们上海队队里蛮团结的。”前主教练张立明在国内出了名的暴脾气,时常会在比赛中厉声训斥队员。队员们在他的骂声中成长,内心逐渐变得刚毅起来,相互之间也更能互相给予力量。

在比赛中,一位队员因表现不好遭遇张立明指责时,其他队员会悄悄地安慰:“别理他,不要在意。”

但朱慧菁还是被骂哭过的。

2005年4月,她刚从青年队晋升到上海队不久,一次训练课,她的扣球动作老是别扭,几次扣球没得分后,张立明急了,“你先不要练了,站到墙边去反思。”

她像犯错的小学生“立壁角(编者注:沪语,意为对墙角罚站)”一样,站到了一边。

身后是队友们的一次次扣球、并随之发出的吆喝声;面前是白墙。

她努力在脑海中检索着正确的动作,却不免会因杂念分心,“我是不是选错了,是不是不适合打排球。”

几分钟后,她对张立明说能够完成扣球标准动作,回到训练场,又打了几次进攻,还是不合要求。

她急得哭了起来,觉得自己很没用,同时在众目睽睽下一直被教练骂,也觉得很丢脸。

老一代的教练,都是色厉内荏,他们需要在这种情境下督促队员不断钻研技术。上海女排在经历联赛五连冠后,坠入谷底,掉入保级组,还曾降级过。

但不久后,这位名帅将昔日王牌之旅带回国内前三,在骂声中重塑上海女排的特点。

张立明为队员们讲解战术张立明为队员们讲解战术

退役后,在如今的公务员岗位上,朱慧菁融入角色更快。

看到年轻的同事因工作疏忽被领导批评、在会议上闷闷不乐,她在内心悄然感谢张立明,磨练了她的内心,帮助她铸就了“厚脸皮”。

“如果领导批评我,我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影响工作,我会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,为什么我没做好。”

她在单位里做事干练,思想成熟,深得同事喜欢,“大家有什么问题都会咨询我,他们都叫我‘大姐姐’,上司也夸赞过我是比较成熟的。”

人生心态好,也许这就是在运动队锻炼的所得吧。

PART 2淡定

不仅是在做运动员时,哪怕现在。

历经职场世事后,朱慧菁也很难会出现大起大落的情绪。

她回忆自己小时候很顽皮,爱和男生“野”在外面。会和表哥、堂弟一起去网吧“抄红警”(当时很火的一款网络游戏,红色警戒)。

她也喜欢看武打片,会拿着树枝模仿剧中人物动作。

她学业不差,初中在上海著名的一所中学念书,在做广播体操时被体育老师相中,选去打排球。

父母反对,朱慧菁却执着要去,“因为可以独立赚钱,也可以过集体生活,还可以上电视,成为‘明星’。”

和父母僵持了2个月后,在另一端的父母心理防线松懈,朱慧菁在这场事关人生轨迹的“拔河”中胜利了。

参加联赛后,虽然在场上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,但她的内心却波澜起伏。

每次打比赛,无论队伍输赢,只要自己没打好,她当天晚上就会睡不好,“很压抑,很难过,感觉这一天心情都不会好了。”

2007-2008赛季,上海女排整体实力刚有起色。她是队中主力副攻,在客场与辽宁队的比赛中扭到了膝盖。

一开始,她一位只是韧带损伤,休息2到3周后就能回到场上。比赛结束后到医院拍片子,诊断为半月板撕裂,需要进行手术。她知道即将错过这个赛季余下的比赛,一个人闷着不说话。

她不善于和他人诉苦,“永远都是给大家没心没肺的那种感觉。”她坦承,这是她刻意营造的“人设”。

“我只想把美好的事情分享给家人和朋友,谁都没有义务接受我的负面情绪。”

2012年,上海女排队中发生了教练“性骚扰”队员一事。这件事不仅警醒了涉事教练,也让队员们都上了一课。

如今,朱慧菁回忆起这一幕,说道:“其实事实没有网上传得那么严重,根本就没有达到性骚扰的程度。”

之后,涉事教练离开了上海女排,但在训练基地也会和队员相遇,“都是会打招呼的,那位教练就是那次喝多了,但他是一位好教练。”

这件事也让包括朱慧菁在内的上海女排队员们吸取了教训,遇事后还是要冷静解决,切勿意气用事,让事态发酵,变得更糟糕。

和排球结缘15年后,朱慧菁在2018年决定退役。“经历了一些事情,让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慌张,一直保持淡定,看问题看得很穿,看得很透。”这是上海女排给予她的财富。

朱慧菁出席活动朱慧菁出席活动

现在,她在工作中做得得心应手,也与自己的历练有关,“我觉得运动员脑子很活络的,不是一根筋,分析问题比较全面。”

她举例,一般情况下,她会在下午3点半下班,如果上司突然在中午布置了新的任务——要求写一份报告,并要求在下班前提交。与同事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不同,朱慧菁还是保持自己一贯不疾不徐的节奏。

先估测以自己的实力能否按时完全,如果力有不逮,她就会想其他办法,每次都不会影响工作进度。她知道,这是性格带给自己的优势。

PART 3活自我

其实在朱慧菁退役前,一支上海市区的区队,曾中意她去做教练。

这个工作是父母喜欢的,他们认为女儿15年在排球圈摸爬滚打,退役后从事教练,能够驾轻就熟。但朱慧菁这次还是没有遵循父母的意愿,她选择去考公务员。

上海女排之前还从未有过退役后去考公务员的先例,让朱慧菁决定走出舒适圈是因为一句话。

那是发生在朋友间的聚会上,一个朋友问她:“你们运动员除了会运动还会什么?”

这是疑问句中满是质疑。朱慧菁感觉被冒犯,听着很不舒服。

她想证明自己自己看,自己离开排球圈依然能活得风生水起。

但毕竟自己排球职业生涯还是缺乏读书的环境,她好几年没有正经坐在课堂里上过课,能否通过笔试和面试,她没有信心,只是觉得很难。但她还是着手去做了。

买了很多书籍资料,也买了一些网课。朱慧菁把时间规划好,每天上午都会看书和上课。

备考的这一年他过得很充实,最终也如愿以偿,进入了公务员编制。

在备考阶段,她还抽空做了另一件事——和好友一起开了一家礼服实体店。

朱慧菁化身礼服店模特朱慧菁化身礼服店模特

她说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。“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,我空着也是空着,正好两个朋友想开店。她们都有‘公主梦’,恰好我也喜欢,所以就加入了她们。”

实体店需要宣传,朱慧菁就利用自己的人脉邀请女排队员过来做模特,马蕴雯、姚迪、杨珺菁、王唯漪都到她的店里试过礼服。

姚迪参加全明星的礼服,也是她赞助的。

“我每天都去店里,我要担任多种角色,模特、摄影师,还有宣传,给店里省了好多钱。”

店里是她和好朋友工作的地方,也是相聚的地方。

她每天下午会过去,没生意的时候,她们就在店里点外卖,玩大富翁,把店里装扮得像家一样。

之后,朱慧菁公务员的工作落实了,她的好朋友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,但实体店也需要经营。她们通过商量,好聚好散,把店面转让给了别人。

如果把从接触排球到现在分为两个段落,朱慧菁认为前15年是自己迄今为止最欢愉的时光。

“在队里是最开心的,再苦再累,大家简单单纯地在一起打球,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。”

但她认为退役到现在的2年时光是最精彩的,她的生活不用受到队里队规的约束,轻松惬意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她第一次发现,女性三十而立的生活,是美好绚烂的。

PART 4黑天鹅

朱慧菁钟情黑色礼服朱慧菁钟情黑色礼服

与开婚纱礼服店的两位伙伴不同,朱慧菁不喜欢白色或彩色的礼服。

那条象征婚姻的百褶裙,于她的朋友而言是乐土,于现在的她而言是毫无点缀的围城。

她喜欢黑色。

之前为实体店拍摄宣传照的时候,她几乎都穿这个颜色的礼服,黑色能给她带来安全感。

“我的肤色稍微显黑一点,我感觉穿上黑色礼服,我就是‘女王’,气场比较强。”

她卧室的衣橱里,黑色系的衣服偏多,几乎没有粉色系。她有些排斥粉色,如果参加比赛要的队服是粉色的,她会心里犯嘀咕,“为什么不做成深色系列的。”

化妆也钟情于黑色,她从未戴过彩色的眼影,“都是偏黑的,或者暗黑的。”

她的性格也有强势的一面,尽管她从不认为强势和淡定是矛盾的。

以谈恋爱为例,她都是强势的一方,会要求男友什么都听自己的。

之前,有人向她求婚。但朱慧菁认为对方对家庭的观念和自己不太相符,没有应允。“他喜欢居家的,我喜欢在外面跑。”

其实副攻并不是她理想的位置。是张立明彼时认为她挥臂速度快、爆发力强,让她改打副攻。实际上,朱慧菁当年更喜欢做二传,“因为二传可以掌控全队的节奏。”

1米99的二传,如果她当时真的这么练下去了,世界排坛会是怎样的震惊呢?

32岁的朱慧菁坦言自己已经成功逃过了父母的催婚期,也渡过了自己对婚姻和恋爱最向往的那几年。

“我妈妈在我27岁、28岁时催得很急,她会说,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你了。当时,我会说‘我在打球,也没办法’。”

前几年,她对男友的要求能列出好几条——要帅的、长得高的、温柔的。“只要足够爱对方,即便他什么都没有我也可以接受。”

现在,她倒反而说不出标准来,一切让“感觉”做主。

即便日后结婚,她也不想走寻常路线,崇尚“丁克一族”。

“我有些自私,我的时间、精力和钱,我想花在自己和父母身上。”

她不希望被婚姻“囚”住,也不想为了柴米油盐之事争吵,“这样会影响感觉,还会影响性生活。

”她希望能在家庭生活中掌握话语权,因此经济独立是必须的,“如果结婚,我不会要求在他的房产证上写我的名字。”

她甚至可以接受开放式的婚姻,“只要有底线,晚上必须能回家。”

这只“黑天鹅”志在四方。她有一个心愿,就是要在自己退休后走遍世界各地,尝遍美食。

“到时候,我可以做一个美食博主,专门去挖掘好吃的东西,分享给大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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